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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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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宿主等我幾分鐘, 我制定一個詳細的逃跑計劃和交友計劃!輔助您完成任務!’

新手系統完全不覺得自己是個輔助,看樣子它準備全包。

它說話算話,當即就去小聲嘀咕著做計劃了, 抽空給分了點能量滋養楚纖的魂魄,讓她的精神更好一些。

這具身體的傷不少, 脖頸劍傷、膝蓋凍傷、腹部淤青、服毒的不良反應……仿佛活著只為了呼吸,別說出門找朋友, 就是吃飯走路都得人幫忙。

楚纖的魂魄一直在這具身體中沒有蘇醒, 但身體自己呈現的‘楚纖’形象與楚纖較為接近。

問劍山莊沒人不會武,楚纖是夫人所出,武功是楚璉親手教的, 幼時為了強身健體非常刻苦, 父親不在就跟著哥哥姐姐夏練三伏冬練三九。

見她有識字的念頭,楚璉大喜過望——只是自個兒文化水平有限, 不惜花重金搜刮江陵一帶有名的先生, 請到家中教學。

楚莊主每每請兄弟喝酒時都想把小楚纖牽出來背兩篇文章拽幾句高深莫測的古文, 被夫人怎麽罵都心癢,偏女兒眼神一掃,他就老老實實搓著手出去了。

殺楚纖是迫不得已, 再舍不得, 他也不能在全家人面前違抗問劍山莊堅守多年的誓言:毀魔道,滅魔宮。

魔宮不能重建, 楚纖活著就是給那群宵小之徒希望。

也許‘楚纖’從父親眼中看到了殺意,所以決絕赴死,並不打算給自己留生機。但……她活下來了。

她很確定她的魂魄在其中起不到任何作用, 所以,是系統救了她?

聽著系統嘟嘟囔囔的可愛聲音, 楚纖眼眸微閃,緩緩坐了起來。

身上沒有哪個地方不痛,她的喉嚨像被割斷,嘴裏只能出些渾濁的氣音。脖頸纏了厚厚幾層布帶,摸半天她都沒摸到脖子,有點新奇。

躺著的時候不覺得,稍稍坐起來一點就感覺頭重得要命,脖子好像支撐不住地在抗議——

痛到麻木的血肉就此活了,喜氣洋洋給她傳遞新鮮的痛意,速度快到讓她沒法拒收。

膝蓋是那夜在雪地裏跪出的毛病,再有前兩天夜裏丹陽郡主逼她在地上爬,直到把剛上好的藥都蹭到地磚上為止。

毒只有在特定時間才會發作,痛倒是不痛,就是癢。骨子裏的癢,這也導致她的衣裳下很多抓痕,指甲裏有未洗凈的血。

註意到宿主許久沒動,正在狂敲計劃的系統小心翼翼湊過來:‘那個,你哪裏難受呀?我可以先用積分幫你緩解。’

‘我,我是不建議你直接死亡去下個世界啦,對你靈魂不好,我才用能量把你的靈魂補得亮一點呢……我們再待幾天好不好?’

系統的聲音充滿治愈,恍惚間,身上的痛仿佛也淡了。

……不。

不是錯覺,就是沒那麽痛了。系統真的用積分幫她緩解疼痛。

系統看著宿主遲鈍地眨了下眼睛,連忙變作光球飄到宿主面前:‘摸我一下摸我一下!摸我能止痛!!’

它那麽圓,那麽軟,看起來就很好摸的光團團居然沒被宿主第一時間握住!

系統嗚嗚嗚地用球身去頂宿主的手,被連連避開,整個光團越發努力往她掌心蹭,大有你今天不摸我就蹭死在這的決心。

楚纖躲了躲,沒躲掉,右手掌心被暖暖的光團塞滿了:‘謝謝,不過你不需要為我浪費積分,不痛。’

系統:‘怎麽可能不痛!就算我沒當過人我也看得出來這不是人能承受的痛呀!’

楚纖:‘唔,你……’

系統胡攪蠻纏:‘我不管我不管我都變出來了你必須摸我不然就是討厭我嗚嗚嗚!’

楚纖:‘……好的。’

光團有一定的治療和清潔效果,右手上細碎的傷口和血汙都慢慢淡化、消失,系統還主動讓她把左手放上來:‘都要幹幹凈凈的才行!’

楚纖:‘我是你的第一個宿主嗎?’

系統:‘是呀是呀!如果宿主一直不退休的話,也能是我的最後一個宿主呢!’

它暗示得那麽明顯,可宿主沒有吭聲。光球默默暗淡一點,像是把外圍的光暈變成淚水流進球內了。

若不是楚纖阻止,熱心的橘色光團就要貼到她膝蓋上為她止痛。

她雙手將光團捧起來,放在肩上,指尖輕戳,戳到一團軟綿綿的東西:‘別人看得見你麽?’

系統:‘看不見!我是你的系統嘛!只屬於你一個人噠!’

楚纖:‘好,你不用寫計劃,我來。’

系統還在琢磨這個好裏面有沒有糖吃,還沒來得及反應後邊的話,就見宿主站了起來!

系統:‘別別別站呀!我等會再用積分……’

楚纖:‘外面在下雪嗎?’

系統註意力瞬間被轉移,調取外面落雪的畫面:‘呃,在的。’

宿主不說話了,耐不住寂寞的系統好不容易有了話題,又說:‘雪下了一天一夜啦,越來越大了,院子裏的雪能堆很大一個雪人呢。’

楚纖:‘你想看?’

系統呆了呆:‘……啊?’

楚纖:‘雪人。’

系統:‘想、想吧?’

楚纖:‘好。’

又是一個好。

系統並不只能見宿主能見的範圍,它的視角比宿主大得多。它看著那身單薄白衣似一縷游魂自床邊慢慢朝門邊飄去,知道門外就有兩個武婢看守。⑨

院墻上積了一層雪,系統總覺得那雪深比宿主的腰都厚些。

宿主停在門邊,系統這才留意到宿主沒有穿鞋,就這麽赤著腳一路走過來的!它驚叫一聲,剛要哄宿主去穿鞋,就看見——

宿主倒退兩步,擡起的眼眸半彎,盯緊了門外站著的兩個黑影,腰身一動,白衣蹁躚,借著旋轉的力猛然踹向木門!

系統瞪大了不存在的眼睛,看那兩個毫無防備的武婢連同踹飛的門板一起跌入院中的雪堆裏。

寒意追著圍攏過來的武婢試圖侵襲她的白衣,她散著發,身姿輕盈靈動,似將劍光築成牢籠,困著幾只不會飛的笨鳥。



另一間房內。

楚嫣扶著一人到床邊,面露焦急,等這人坐穩,她慌慌張張轉身去找藥。

她自然看不見身後人放下捂住肩膀的手,眼神肆意打量房內布置,驀地沈了下來。

這間屋子跟楚莊主為丹陽郡主準備的臨時住所區別大得很,又舊又破,東西沒幾樣新的,光線不好,整個屋子都像蒙了層灰。

眼一冷,戾氣橫生,想殺人的手指克制在膝蓋處輕點,勉強為了她眼中人安分下來。

楚嫣抖著的手第一下還沒拿住瓷瓶,骨碌碌滾到桌邊,眼看要掉下去——突然就靜止不動了。

她忙將瓷瓶攥在掌心,意識到什麽,看向身後不知何時站起來的人。

丹陽郡主。

父親流落在外的親生女兒,亦是谷南王的養女,天下第一劍周小樓的徒弟……

今日卻說看雪時不幸崴了腳,左肩撞到木樁,疼痛難忍,請她幫忙塗藥。

同樣是一身白衣,因這人身段好看、儀態優雅,便穿出尋常人家養不出的華貴之氣。她眉眼比楚嫣見過的女子都深邃英氣,眼波流轉間似有威儀,似是挑逗,說是傷到肩了,但行走間也沒見她肩歪一下。

楚嫣早已習慣了屋內昏暗,不見天日,這人的白衣卻如外面撒進來的一捧雪,刺破她委曲求全的生活,以不容拒絕的姿態降臨她面前。

這人笑而不言,一步一步靠近,楚嫣倉惶低眸,看著那雙銀履離自己越來越近。

她眼皮一跳,下意識往後退,那銀履卻步步緊逼,不得已,她聽見自己幹澀道:

“你,你的傷……”

“你擔心我?”

楚嫣退到桌邊,腿抵住了桌沿。她單手撐著桌面,手中還緊緊攥著被她體溫暖熱的瓷瓶。

明明外面還在下雪,掌心的冷汗卻逐漸令她握不住瓷瓶,這小東西一個勁往下滑——

她所有心神凝聚在小小瓷瓶之上,想它不要掉、不要碎……誰知這人突然發難,一把抓住她的腕,嚇得她渾身一顫,五指微張,瓷瓶‘嘩擦’一聲在地上摔了粉碎。

這人……這人可以接住的,就像在桌邊‘定住’瓷瓶一般。

楚嫣沒將這句話說出口,因那股寒涼如某種冷血動物緩緩纏繞她的腕,觸碰她的手背,似想鉆進她的指縫。

“別怕。”

不正常的熱在她臉上蔓延,她並不知道剛安慰她的人正用一種充斥著欲望的眼神凝視著這片緋色,陰暗深沈的眸底被攪弄出一抹瑰麗的紅,不似人,似妖。

直到指尖的冷點上來,令她如夢初醒。楚嫣看著近在咫尺的人,卻有種被野獸盯上的戰栗感,她擡手想推開這人,叩門聲響起。

接著是一句沒有語調起伏的:“人跑了。”

這人牽起的唇角一墜,瞬間松開清淚落地的楚嫣,門被拉開,再是清脆的一巴掌,打得楚嫣一震。

“你們能讓一個廢物跑了?”

“……是奴婢辦事不力,但她……”

“滾去領罰。”丹陽懶得聽武婢解釋,擡腿跨出門檻,又想到什麽,她側眸看向門內怔住的人,“派幾個人守在這,不準楚小姐離開。”

“……是。”

-

丹陽來到院子,這院門大開,中間立著一個半人高的雪人。

眼睛是兩團發絲滾起的黑球,鼻子是劍柄,咧開的嘴是用血畫出來的。雪人肚子中央有個人頭伸出來,是還沒死的武婢。

她凍得呆滯的目光一見到面無表情的丹陽郡主就崩潰了,嘴裏求饒:“郡主饒命……郡主饒命!!她還在裏面,我們,我們沒放跑……”

丹陽眼神冰冷,擡腿就要踹碎雪人以及雪人肚子裏沒用的廢物,忽而眼眸一凜,側身躲過幾個刺來的暗器。

回頭一看,紮在雪地裏的正是武婢的佩劍。

屋上的雪都被刮起來,成了屋檐上的一排排小雪人。它們比院內的雪人活潑可愛多了,兩手是朝天的枯樹枝,眼睛是幹癟的果子……也不知這人是從哪裏挖出來的。

丹陽眼眸微瞇,盯著屋檐上正在彎腰捏雪人的白衣女子。

半天不見,要死不活的病秧子居然爬得這麽高,讓她仰望。還傷她這麽多手下,讓她這個主子成了笑話。

若她能聽見楚纖與系統的交流,此時便能聽到:

楚纖:‘雪人好看嗎?’

系統:‘好看!宿主萬歲!!!’

楚纖:‘可惜她來了,雪人要沒有了。’

系統:‘沒事沒事,咱們換了地方可以繼續堆!等我有經驗了,我第一件事就是兌換身體,跟你一起堆雪人!’

楚纖:‘好。’

話音剛落,她才捏好的雪人就飛了出去,險些砸到丹陽的腳。

之後,數不清的雪人就像有了神智一樣齊齊沖著丹陽飛去——

“郡主!”

武婢想過來,丹陽一聲‘滾’生生止住她的動作,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家郡主抽出雪地裏的劍砍得雪人亂飛。

飛濺的雪球不可避免沾濕了郡主的衣,她眼眶微紅,氣息淩亂,提劍就往屋檐上飛。

那人衣衫單薄,披頭散發,赤著的腳比血都蒼白,骨節微微凍紅,青筋淡淡。她手中仍沒有武器,見丹陽怒極之下招式狠戾非常,她不僅不躲避,還輕笑著迎了上去。

大雪紛飛中,這人被落在身上的雪帶去了人的體溫,漸漸被雪同化——否則劍尖怎麽就刺不中她?每每擦著衣袂,也不知飄下去的雪中有沒有碎布。

刺空、刺空、刺空。

丹陽呼吸急促,被這人笑得心煩意亂,連手上招式變形都沒覺察。

直到腕上一緊,這人握住她的腕,笑問:“這就是你從天下第一劍那學的東西?”

這話說得有趣,很明顯她並不是諷刺天下第一劍不會教,而是笑郡主不會學。

說著,狠狠一扭,丹陽吃痛卻沒丟開劍,反而換了左手,劍氣越發冷冽。

“真好,還以為你沒招了,要等死了呢。”這人愉悅地挑起唇角,笑得發自內心,很為丹陽刻苦練劍仍有後手而高興。

丹陽看她當是在看死人,碎屍萬段的死人。

“……”

武婢在院中看著,許久沒有眨眼。

郡主根骨極佳,雙手都會用劍,且左手劍比右手劍更靈活陰毒,使人防不勝防。

很少有人能逼郡主使出左手劍,眼前這人……昨日還要死不活躺在床上,求郡主給她痛快,今日居然能站在屋頂跟郡主打得不落下風?這是被……雪裏的精怪奪舍了嗎?

再看這人不似常人的做派,武婢越想越覺得就是這樣。否則怎麽解釋這人武功突然比郡主高?

思忖間,一道白影被打了下來,重重跌進雪中,吐了好幾口艷紅的血。

武婢僵硬地朝屋頂看去——那個如雪妖一般的女子又坐了下來,蒼白纖瘦的腳垂下屋檐,雙手正在掃著瓦片上的殘雪。

她笑容溫柔,散開的發仿佛被雪染成了白色。

-

丹陽郡主受傷的消息很快傳入楚璉耳中,武婢只說是被歹人所傷,不肯多透露一句,楚璉也很知趣地不多問。

沒過多久,武婢去而覆返,表情覆雜:“那位楚小姐也快不行了。”

楚璉笑容一滯,側過身去不讓武婢看見他的臉:“……不行就不行吧,能在問劍山莊活這麽久,也夠了。”

武婢聽著他的聲音,嘴角微扯:“莊主還是派幾個大夫去看看,郡主沒想她死。”

楚璉頓了頓:“……好,我這就安排。郡主怎樣了?”

“不勞莊主關心。”

武婢懶得多說,轉身就走。

郡主說過楚璉此人心機頗深,根本不像表面上表現出來的豪爽大方,他是真要殺楚纖,那晚若不是楚纖主動找死,他的劍定會刺出去。

如今在她面前裝作不忍得知楚纖死訊的模樣,倒在意料之中。

只是楚纖……武婢不由握緊了劍柄。她們以為她不過是個註定要被郡主玩死的寵物,她卻赤手空拳打得她們沒有還擊之力,十個回合內就將郡主打敗。她們以為她深藏不露、病弱是偽裝,結果躲在暗處的武婢又輕而易舉暗算到了她,一摸脈象,那些傷那些毒還都在她身體裏,快要把她折磨死了。

郡主暈過去前曾交代不準放楚纖走,現在楚纖是不會走了,但死——想必郡主也不允許。武婢知道郡主一定會親斷楚纖身上的每一處骨頭、才算出氣。

這兩日問劍山莊風平浪靜,大雪蓋住了許多聲音。

門外看守的武婢被調走,楚嫣推開門見到空蕩蕩的院子,心下悵然。回想那日丹陽郡主的神情……是想對她做什麽呢?

婢女說人跑了,楚嫣只想一會,就知道是纖纖跑了。丹陽郡主與楚纖住在同一個院子裏的事並不是秘密。

纖纖那個身體又怎麽跑呢?郡主捉到她又會怎樣處置呢?纖纖又……為什麽要跑呢?那夜不是死也要死在問劍山莊嗎?

她要去郡主的住處看看。

-

系統呆呆望著宿主。

宿主是半小時前醒來的,它當時高興得又唱又跳,恨不得用情緒凝成能量源源不斷給宿主調養精神。

結果宿主手一動,聽見鎖鏈聲……她眉微挑,擡起那只被沈重鎖鏈圈住的手看了許久,之後一直保持著看天花板的姿態,偶爾才回系統的話。

整個人像被玩壞掉了!

它至今都不知道宿主兩日前是怎麽從床上起來、怎麽赤著腳走進雪地還不怕冷、怎麽跟一群人打了一架只為給它捏雪人——它不知道她是怎麽做到的。但它知道,宿主現在累得不想說話也很正常,作為一個合格的輔助系統,它應該保持沈默!

似乎在房內安了攝像頭,宿主這邊一醒,外面守著的武婢就進來了。

進來的三個武婢本來一臉防備,見床上人只是安安靜靜躺著,完全沒有那日妖異如鬼魅的模樣,橫在身前的劍也慢慢放下來。

當郡主說要用鏈子鎖住這人防止她逃跑時,幾個武婢還松了口氣,饒是如此,她們也時不時進來看,怕這人冷不丁地就變成雪花、或一陣風飄走了。

明明那日是武婢親手將楚纖抱進來,切切實實感覺到懷中是個人。有這種猜想純粹是那日楚纖一個久病之人給她們的震撼太深了。

與郡主的雪中比武,畫面美得不像在殺人,像在唱戲。

“告知郡主她醒了。”

勾玉收了劍,側頭說。

跟在她身後的兩個武婢點頭應是,很快出去了,還帶上了門。

“……我記得。”-

床上人忽然道:“那日在我背後放袖箭的人是你。”

她聲音很啞,氣息虛浮,符合世人對將死之人的認知。

“那又怎樣。”勾玉深吸一口氣,面上冷淡,“等郡主來了,誰也救不了你。”

聞言,床上人發出一聲短促的笑:“你以為……她要殺我?”

勾玉抿唇不言。

床上人也不說話了,像這幾個字用光了她的力氣,屋內只聽見緩慢又沈重的呼吸聲。她活得很辛苦。

但勾玉分明覺得她看自己的那一眼中有些別的意味。

同情……?

勾玉很快就知道了。

-

看著血淋淋被拖出去的武婢,楚纖厭倦地合上眼,懸在她腕上的刀也撤去了。

‘嘩啦’一聲,鐵鏈晃動,丹陽含笑拽過楚纖的衣襟,指尖在她脖間翻開的傷處輕碰:“你那日的聲音可沒現在難聽,怎麽,真有鬼怪附身?”

“那你可得把那只鬼找出來,不然本郡主不會放過你。”

她聲音帶笑,是因罪魁禍首就在她手中時刻等待她淩遲。但冰冷冷的視線一寸寸刮過這人的皮,似是想剝開外皮揪出裏面那只鬼——

她向來不信鬼神之說,那日景象,卻幾乎成了她的夢魘。

她傷重昏迷時總是不斷夢到下雪的屋頂,這人攥著她的落她的劍一遍遍笑著對她說‘天下第一劍不過如此,你也不過如此’。

那日她的劍沒有掉,那人的話也不是這句。她知道,若不能親手殺了這個給自己帶來恥辱的人,她會做一輩子這個夢。

當她知道勾玉為了留下楚纖背後偷襲導致楚纖險些身死時就氣得要拔劍殺人——但她忍住了。她要在楚纖面前處置勾玉。

那場比試是她跟楚纖的,別的什麽東西也來參一腳,那就去死。

丹陽只是抓了抓楚纖的衣襟,她沒想到楚纖歪頭就吐了口血,正好吐在她新換的白衣上。

丹陽:。

丹陽:“你故意的?”

床上人這回睜開了眼,輕飄飄撇了眼血汙,沾血的唇開合:“郡主將我想得……神通廣大,我若能控制吐血時辰,那日……幹脆用血將您吐死好了。”

丹陽表情陰鷙。

半晌,她慢慢說:“我會讓你有這個機會的。”

丹陽起身要去換衣,站穩時太陽穴忽然刺疼幾瞬,有什麽在腦中一閃而過。

她原地站了許久,緩過那股痛意,發紅眼珠凝視衣衫的血。

……總覺得這種情緒,這種感覺,很熟悉。

而系統則一頭霧水,因為宿主聽見郡主最後那句話後就笑了:‘她的反應真的跟之前一模一樣,是不是很好玩?’

系統:‘啊???’

在之前那個世界,楚纖將血吐在某人衣上,某人當場就將她折磨得吐了更多的血,還揚言要將所有人叫來讓她一個一個吐。

只是沒能成功。因為楚纖後來把嘴角的血沾到了某人唇上,惹得某人笑也笑不出來,還要出手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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